文字ㄩˋ

　　9mm口徑的自製手鎗，製作精密度之差，用「粗製濫造」來形容真是再適合不
過了。

　　有句俗語說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會選用這種貨色的鎗枝，不必
細看我就能確定他成不了什麼氣候。

　　眼角稍微往車窗外瞄過，三輛警車分頭堵住了本車的行進路線，後照鏡可以
看見後頭有另一輛警車剛剛停下。右手邊的警車一個持鎗的便衣男子探出頭來，
大喊道：「別輕舉妄動，你只是行搶未遂加上非法持有鎗械，事情還有轉圜的餘
地，若是殺了人可就沒有退路了！」

　　「操你媽的！」持鎗男子咒罵著，沒理會車外警察的喊聲，指著我的鎗晃了
晃。「你！給我站起來，轉過去！」

　　我依照他的要求起身，向後轉。

　　「面對窗外！」

　　我聽話地面對車窗。

　　窗外的雨勢驟然增大，車內的燈不知何時已點亮，正好可以借著光線的反差
充當鏡子使用，看清身後的一切。

　　上車避雨的人們遠遠地退在車的後半部，看似害怕的發抖，但眼神很鎮定─
─根本是裝裝樣子罷了；司機的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抹嘲笑。而楊雨生……似乎是
真的為我擔憂……

　　車外，便衣兩眼緊盯這邊的情勢，分神對警車內的同伴說了……「叫……準
備……狙擊……」

　　我這才真正領悟到自己現在所扮演的角色──人質。啊，沒想到我居然會有
成為人質的一天，真是太有意思了。

　　……好了，感動夠了。現在，我是該好好的扮演這個角色，還是不管三七二
十一地直接「了結」掉他呢？

　　「打開窗戶！」

　　持鎗男子又指示，我沉默地照做。如果有模範人質的票選，我想我至少可以
得到提名──他正在對車外的便衣「放話」，是個動手的機會，到底要不要──
她、她在做什麼！

　　從車窗的倒影看到楊雨生推開人往我們這邊走來，我的心臟差點停掉。她到
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可是拿著鎗啊！雖然是劣等貨，可還是擁有奪命的
能力啊！

　　「妳……！」持鎗男子顯然也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立刻移動了手中的鎗，
轉移目標。由此點來看，我更可以確定這傢伙成不了大事。「不許動！立刻停下
來！」

　　她停下，冷冷地看著持鎗男子還有他手裡的鎗。

　　「妳、妳想做什麼？」

　　……傷腦筋，這下子我反而不敢動手了。而且連是不是要轉身都得考慮一下
。萬一嚇到他，一不小心扣下扳機，打傷了她該怎麼辦？

　　我正惱著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該怎麼辦才好，卻聽見她穩穩的開口：「打個
商量，我們交換人質吧。」

　　喂！妳到底知不知道妳在做什麼啊？！

　　「交換人質？」

　　「就是我跟他換。」

　　持鎗男子的目光在我們兩人之間游移。

　　她又道：「女孩子比較好挾持。」

　　持鎗男子把目光定在我身上。

　　「你轉過來。」終於，他說。

　　我轉身的第一個動作是確認她的狀態。眼中滿滿的自信和笑意，她確實是知
道自己在做什麼。再看向持鎗男子。精神呈現亢奮，眼神……臉色……手指……
唔，這傢伙有毒癮在身，希望別現在發作……

　　「你覺得如何？」

　　「不換。老子才沒那麼傻……」

　　「什麼意思？」

　　她不明白，我同樣不解。

　　「看就知道，這小子肯定是富家少爺，嘿嘿……」

　　「我是嗎？」我自己怎麼不知道？「我的意思是，我看起來很像是富家少爺
嗎？」

　　包括持鎗男子在內，幾乎全車的人都點頭了。

　　「難道你不是？」她問。

　　「當然不是！」我以斬釘截鐵的語氣否定。

　　「OK，不是就不是。」她聳聳肩，又問持鎗男子：「聽到了嗎？人家他可不
是什麼少爺級的，可以換──」

　　「不換！」

　　沒想到話還沒說完就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為什麼？」

　　「是呀，為什麼？」雖然我很高興他的決定，不過我同樣好奇他下決定的理
由；再怎麼說，人質還是小個子的比較好擺佈──我是說，至少表面上看來楊雨
生會是很適合的選擇。嗯，表面上。

　　「這還用說嗎？」他又將鎗口移向我。「當然是因為你看起來比較弱。」

　　什麼？

　　「……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