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ㄩˋ

　　我擅刀。

　　但在記憶中，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如此。追溯記憶，會變成如此，和遺失的記
憶有極大的關係。當然，在找不回那片段的情況下，我是無法回答任何相關的問
題的。

　　再說到失去的記憶這件事。雖然有惦記在心中，但不知怎的，卻一直沒怎麼
認真去找回來，而且還打從心底覺得記憶少了一段沒什麼了不起的。

　　所以……也可以說我是個容易沉溺於安逸生活中的男人，我絕不反駁。

◆◇◆

　　一腳將不知道是空手道社的社長還是副社長的仁兄踢出場外，結束了第三十
六場測驗。

　　來到楊雨生身旁，看著蓋滿合格章的參賽證，我笑了，卻沒想到會聽到自己
向來微弱至極的笑聲，才發現四周竟是一片寂靜。

　　抬頭一看，幾乎所有人都慘白著臉……

　　呃、看樣子剛才幾場雖然手下留情了，但對他們而言下手還是太重了點。

　　我忍不住在她耳邊輕聲抱怨。

　　「就說了，我功力還不到家，妳上就好。」

　　她看著我一會兒，將我的臉轉個方向，也在我耳邊說道：「我上的話就沒有
效果了。看到他們的表情了沒？」

　　「看到了。可是只要一場就夠了吧？」我再湊近她的耳。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又轉開我的臉。

　　「……本來不會有那麼多傷患產生的……」我小聲地在她耳邊道。

　　「喔，你別擔心，我們醫學院的附屬醫院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外加全年無休的
，而且骨科的陣容早已揚名國際。」

　　她這麼說的時候，正好來了群穿白外套的青年，正用擔架將我在短短五分鐘
內製造出的七個傷患給抬出體育館。效率之好，動作之乾淨俐落，讓我不住點頭
稱讚。

　　好像有點不太對。

　　正想起這不是我的本意，想再繼續和她「咬耳朵」──嗯，她是洗哪個牌子
的洗髮精呢……時，有個人伸手往我肩上拍下。我一個反射動作捉住那人，返身
一看，竟然是「光芒萬丈」的公關先生！

　　「Oh，Shit！」

　　慌忙閉眼，但已經來不及了。受到突然強光的刺激，我嚇了一大跳，往後退
，腳下卻不知絆到了什麼（這我真的不知道是什麼），要站穩，卻踩到某樣東西
（應該是楊雨生的腳……），直往身後倒下。

　　來不及說什麼，穩定下來時，發現自己落到了一個溫暖的，有著很好聞的氣
味，還軟綿綿的東西上。然後是好幾隻手，將我拉起來，來回轉了好幾個圈，似
乎是在檢查我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除了眼睛。人果然是不能亂說話的，剛剛的戲言馬上變成了報
應──這回真的得當一段時間的瞎子了。

　　「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大礙。」公關先生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對不起，嚇到
你了，我不是有意的。」

　　「沒關係，反正嚇都嚇到了。」你要是有意的，我早一刀砍了你。

　　「真的很抱歉。」

　　「收到，不要再重覆了。」我轉向楊雨生──她一直沒出聲，我也無從判斷
她的位置，所以我面對的是我認為她在的方向，也不知道有沒有弄錯。「妳有沒
有怎樣？我剛剛好像有踩到妳的腳。」

　　「……沒事……」

　　她的聲音從偏差角左邊約二十度的地方傳來，很小聲，幾乎聽不見。這樣的
聲音，怎麼聽都不像是沒事。

　　於是，我修正了角度，伸出手，希望能夠借由觸碰到她來確定她的安危。

　　手確實觸碰到了她的身體，但是這形狀，這溫度，這觸感──

　　該不會是……

　　我皺起眉頭。

　　從高度上來講可能性很高……

　　我緊抿雙唇。

　　很可能是……

　　我告訴自己該收回手。不管是不是我所推測的結果，都應該收回手。可是我
的手卻自有主張，眷戀著那彈性良好而渾圓的「某物」……

　　周遭的一切彷彿不存在般，時間也停止了下來，只有由手指傳來的觸感如此
真實。

　　我思考，我掙扎，我放任。

　　然後女性的尖叫粉碎了一切──繼視覺之後，我失去了聽覺。

　　我摀著耳朵，一下子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身前卻突然來了強力的攻擊。
我反應不及，被一拳擊中胸口，強大的推力將我的身體整個往後帶飛，直撞上身
後的人（應該是公關先生）。

　　然而攻擊尚未結束。

　　緩衝之後，我剛剛穩住陣腳，感受了一下來自眼睛和耳朵的痛楚，綿延不絕
的攻擊又隨後到來！

　　我本能地去格擋，但在喪失視覺和聽力嚴重受損的情況下，完全起不了作用
，唯一能有效減低傷害的作法是退，退得越快越遠越好。

　　身邊、身後不斷響起慘叫聲，是受到波及的人們發出的，但我管不了那麼多
，在又急又狠的攻勢下我根本無法思考──連對手是誰都沒空去想，哪還有時間
管其他的！別說笑了。

　　不知退了多遠，耳邊的慘叫聲停了，後退時不再撞到人時，發動攻擊者總算
停手了。

　　「你……」大聲喘息著，我終於有了發問的機會。「你是誰？為什麼攻擊我
？」

　　但我的疑問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只有一陣向遠方逸去的腳步聲急急響起。

　　勉強睜開還很刺痛的眼，只來得及捕捉到衝出體育館大門的小巧背影，竟然
是楊雨生？！

　　誰來告訴我這亂七八糟的是怎麼一回事？！

　　茫然和困惑並沒有佔據思緒太多時間，因為背後突然暴起了大片的殺氣……

　　我轉身。眼皮再闔上前，清楚地看見一片衣著狼藉的「面孔」正摩拳擦掌地
朝我走來。

　　……繼「公園的黑貓事件」九天之後，我又一次深刻的「體驗」到，一個環
境安不安全，是要看「天時」、「地利」、「人和」這三大要素的……